2005/04/29

荒漠都會裡的殘酷寓言




故事從地下道開始:空蕩,黑暗的地下道,詭異的安靜著,一個女人在漫長的空鏡之後,抱著西瓜從一邊走到另一邊。下一場戲,我們終於知道女人為什麼會抱著西瓜行徑怪異的出現在地下道,原來是為了一個A片拍攝現場的需求,西瓜在這裡成了爆裂性慾的象徵。蔡明亮的《天邊一朵雲》以如此突梯的場面――李康生以手猛搓A片女優跨下的西瓜――向觀眾揭露性工業文化的暴力、詭異與殘酷。但是,接下來,陳湘琦出現了,西瓜卻象徵著她內心世界無法宣洩的甜美愛慾。陳湘琪那個打不開的行李箱、搞丟的鑰匙,以及永遠無法解決的口渴感受,都象徵著陳湘琪自身的孤絕境遇,以及她渴望另一個人的心情。這就是蔡明亮說故事的方式,沒有對白,沒有因果,只有連串的象徵與隱喻,觀眾必須靜來下,用心想像,體會。

不久,陳湘琪與李康生相遇了。陳問了李:「還在賣手錶嗎?」這是全劇僅有的對白,說明了他們的關係延續自蔡的前作《你那邊幾點》。接著,蔡明亮以找到鑰匙、拔出鑰匙、水從地底流出、鍋裡瞬間漲大的米粉,象徵兩人的關係已產生化學變化,或許他們就是屬於彼此的那一朵雲。但是,當陳湘琪滿心歡喜的榨了西瓜汁――這個象徵她內心的愛慾汁液――遞給李康生時,李康生卻偷偷的將其倒掉。身為A片男演員的他,或許不敢喝西瓜汁,也或許是導演想藉此要向觀眾表明,每天性交的李康生已失去了將愛與性結合的能力,他其實已經無感於性,更無感於愛。於是,當我們看到陳湘琪將大西瓜置入衣中,像孕婦般吃力的走在樓梯間(象徵她努力孕育著心中的愛),李康生卻在發現陳湘琪後,偷偷摸摸的閃躲著她,一方面可以解讀成李不想讓陳發現他的職業(A片拍攝場地和陳湘琪住處在同一棟大樓裡),另一方面也可以解讀成李在逃避愛情。

之後,陳湘琪與AV女優在電梯裡相遇。AV女優不知何故昏倒在電梯裡,陳湘琪基於人性把她拖回家。接著,陳湘琪在租回來的A片裡發現自己救回來的人是影片裡的A片女演員,更發現自己愛著的男人李康生竟是A片演員――。最後,陳湘琪隨著AV女優來到A片拍攝現場,並且親眼目睹李康生和AV女優的工作情況。依然暈眩AV女優毫無知覺的被李康生操弄著、被身邊的工作人員操弄著,似乎也被整個社會操弄著,陳湘琪眼看一個女性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裡,她的心裡是什麼感覺呢?此時,我完全無法想像,蔡明亮會怎麼處理,事實證明,他的處理方式出乎一般人意料――,徹底讓我感受到兩性的差異,愛與性的分歧,人類靈魂結合的無望,碎裂的人性,與殘酷變異的世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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